文/魏剑美
从前的大学,从前的文学,都已成传说
尽管现在的大学在各种硬件上突飞猛进,但几乎没有人不怀念从前大学的好。当然,这种“好”很大程度上因为青春记忆而带有偏爱,但也不可否认“从前的大学”确实具有当下大学无可比拟的质朴与自由。

插画:远忠
现在的大学基本上已经沦为考研培训基地和国考培训基地。论专业应用技能,自然大不如蓝翔技校;论人文素养,不好意思,相当大比例的大学生甚至都不知道何谓人文——别说大学生,就连现在的教授们都未必读过几本人文书,几年前有媒体请了十几个大学校长推荐书,呵呵,一下子就暴露了现在大学的真实水准:要么是心灵鸡汤,要么是红色记忆,真正岂一句呵呵了得!实在要论,或许就只能论一论政治理论水平,但这方面,终究还得向各级党校好好学习,天天靠近。
从前的大学没有英语四六级,就算有也不会有人太在意,从前的大学不谈什么课题和论文,从前的大学老师都只叫“老师”,而不分什么处长院长和博导,从前的大学没有那么多评比和会议,从前的大学没有这“学者”那“人才”,从前的大学也没有“学伴”和艾滋……
但,从前的大学有诗歌也有摇滚,有足球也有围棋,有狂热也有激愤,有长头发的诗人无病呻吟,也有没头发的愤青语出惊人……
总体说来,上个世纪末的大学是散漫的、文学的、写意的,而当下的大学是精致的、经济的、工笔的。
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与二三四十年代有着诸多的类似之处:思想高度活跃,文艺繁荣任性,再贫寒酸腐的文人和艺术家都可以活得自以为是。其实,到今天,真正拿得出手的作家艺术家,其主要的修为与成就都筑基于那个年代。之后的所谓大V明星网红或意见领袖,只不过意味着流量,只印证着算法,只相当于胭脂与口红。

湖南科技学院西山文学社各届代表与母校老师合影
犹记得当时某个落拓不羁的流浪作家在论及当初一同玩文学的某个文友时,说:“他现在不敢见我们了,因为自卑。”何以自卑呢?他的解释是“因为他当官去了”。这样的理解在今天的人看来简直天方夜谭,谁会因为当官而在穷酸朋友面前自卑!恰恰相反,当官正是跻身“知名作家”成为文联作协主席副主席的绿色通道。做得三两天实权老爷,薛蟠都可以对林黛玉生出强大的文化自信,少不得要开几场作品研讨会。
今天在母校湖南科技学院参加“西山文学社四十周年庆祝活动”。一个文学社可以坚持四十周年,实在也是因为永州这个地方穷山恶水。但凡穷乡僻壤,年轻人的上升通道和进步空间极为有限,自然容易选择无需多少投资的文学之路。想那名牌大学学子,有的是高薪岗位和出国通途,谁会板凳坐穿去爬格子!
来来来,悄悄上个世纪的文学青年长什么样!
潇湘合流之处的萍洲,背景是永州零陵的回龙塔。
而一个大学愿意为学生社团举办一场四十周年聚会,也足见其情怀和质朴。柳宗元挥毫泼墨之地,千余年后仍有流风余韵。我也突然明白,为什么出走多年之后,自己始终都走不出这方土地,离不得这份温情!
和当年的文朋诗友漫步西山脚下,心头漫过淡淡的失落与悲凉:无论是母校还是我们,无论是爱情还是文学,我们都已经回不到过去。
从前的大学,从前的文学,都已是传说……